马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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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题我的叙述颁奖及展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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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同题《我的叙述》已截稿。下期同题《到我的虚构中坐坐》,下周五截稿。从本期开始,本公号为同题的诗友设立两个奖项,用以鼓励优秀作品。其中泥奖无奖金,董奖奖金一百元,分别由泥巴、董勤独立评出,各自只对自己的审美负责。这两个奖项都并非官方奖,大家可以看作聊胜于无的娱乐游戏。也欢迎有志之士到本公号设立其它奖项,彰显不同角度的审美观点。

这次同题中,我格外喜欢这三个人的作品:马宝龙,林非夜,月窗。这三位诗人的诗歌都显示出了心胸骤然打开后的一种新气象,新境界,从而令读者振动。其中,月窗的诗歌一改以往的精致,夹杂着许多生涩的非诗成分,有一种意识肆意流动的自由酣畅感。而马宝龙的诗歌在以往轻快短小的基础上增加了复杂度和厚度,有一种悠长的气息。林非夜的诗歌直抒胸臆,表达了诗歌观点的更新和进化,写法新颖具有震撼力。当然,也都各有缺点,月窗诗歌严重超行,而宝龙的结尾似乎又多了无效一行,非夜的结尾也略感平庸。

今早,又收到了初见的作品。初见在叙述中功力深厚,避免了抒情诗的通常面目,也令我耳目一新。

那么,这一次的泥巴选择奖,同时授予这四位诗人。这四位诗人的共同特点,就是诗歌相对于自己以往(或相对于他人)有较大的突破,令读者享受到超出期待的喜悦。

这次同题中,我个人喜欢三个人的作品:月窗(第一名,50元),国哥(第二名,30元),赵力(第三名,20元)。可能是缺什么补什么,我平时写意象诗写多了,所以读到既自然又深情的诗歌会很喜欢,不是说我自己讨厌意象诗,而是如果没有遇到比我好的意象诗,可能也不是很动容。月窗的诗如读一个人的历史,国哥诗歌厚重,赵力走的是个人疼痛,角度不同,但都让我感觉有所触动。一,我是农村出身,我能感受到月窗诗歌里面讲述的伤感。二,我喝酒,国哥谈喝酒,讲大悲哀。三,写到离别,我曾苦受分别之苦。这三个人,触动了我。其实不是说他们的诗很好,而是说他们触动了我。其他诗人当然也好,论优秀与否,并不能定高下,我的审美也相当狭隘,只是觉得,他们的诗,我正好读进来了,犹如一块情感拼图,正好缺那么一块。

01我的叙述

泥巴

临走时,我把一大包拖鞋

放进弟弟的后备箱。拖鞋是母亲手工缝的

我也有相同的一包。弟弟又笑又恼,

这岂不是要穿一辈子?这就是我的弟弟,

生意才有点成绩,就恢复了少年本色。

他口中的一辈子还很漫长,

遥遥无期。而我,仅大他两岁,已经感觉到

无常和疲惫,对生活赐予的温热,常常

有手握余烬般的珍惜。

前几天,一起踏雪赴一场酒席。

我的弟弟主动和我谈起了诗歌。他说,

你的诗,还缺点东西……他报了两个名字,范仲淹

和李白,一个有朝堂起伏的悲怆,另一个

有月下酒中的激越。而他的哥哥,再怎么拼

也只有米粒大的光。酒桌上,他频频对我举杯,

他不理解,不任侠怎么有诗,不狂放

怎么有诗。这就是我的弟弟,爽快骄傲莽撞。

而我已学会,在杯盘交叠的熏风中,独守一隅,

内心同时错杂着翻飞的大雪和柳絮。

02我的叙述

马宝龙

还是从春天说起吧

每次你回来的时候

都大致相同

天渐高渐蓝,风渐吹渐暖

绿色的藤蔓从心里爬出来

人间花团锦簇

可你是否发现

每次回来

都有些不尽相同的地方

很多人消失不见

而且永远不见

这是无法阻止的悲伤

瞧,我多么容易感慨

还是谈谈高兴的事情吧

我卧室窗台的栀子开花了

一进屋,就能闻到淡淡的幽香

此刻,阳光正斜斜地照进窗子

水族箱里的凤尾鱼

在水草间游来游去

快乐和悲伤是多余的

它们从不关心

03我的叙述

影儿

天空用雨点写长信

说出洁白的花蕊

看种子结成种子

清晨里我还看过

人类面容可爱,会流泪

大地上也有星星

是母亲们茂盛和衰老的眼睛

把雪,月光,果园里粗手厚茧的手

开成花朵

起风了,寺庙里的祈祷

在叶脉上回音

整个山就红了

给秋天贴上邮票

是的

我是你经过的那枚秋海棠

我来过的这段人间,多么美

我埋首,让自己

小一些,更小一些

像一颗甜甜的尘埃

04我的叙述

非木

我向蜘蛛爬行的地方延伸血管

木讷在网中捕猎新生的荆棘

我爱狗,它将目标藏匿于尾巴

惧怕猫的身体里,裹挟着女人的惊恐

似乎,我伸手

在它的脖子上摸见忐忑

我存活于植物纤维

它们越枯竭,束缚越紧致

窒息的瞬间,我终于感知自然与人间

我养了一只鹦鹉在白天说话,一旦夜深

它在黑暗中演绎乌鸦

它彻夜搬运石子和树枝

我从一个洞口出来,走进新的巢穴

海棠和青瓷结合

开在冰冷处的花朵才令我忽略虚假的羞涩

我在很远的地方看它的光泽

我在很近的地方抚摸它的冷静

玻璃里,书籍积累的灰尘

我无法翻阅被纸片压平的,丰满的人

我拒绝它们在心里复活

他们是,叛徒,强盗,*魅,佛和革命者

05我的叙述

田力

这么多年

字也没有练好

签了名,按完了手印

会计用计算器算妥了以后每月的退休费

明天起

就不用再来工厂了

没来得及用的

手套和口罩送给了别人,他们

得继续干

当然得喝一顿

小馆

当然得骂一会儿,当然得样子难看地

哭一会儿

再来就是客人了,但再来的时候

不会太多

爱的人

还是那么多,而恨的人,突然

就冰释前嫌了

许多话开始重复两遍了

不完全是

因为重要得了不得

06我的叙述

鹤轩

*昏

街道漫长,大海开始倾斜

黑夜就要来临

这个时候,我要讲述一个故事

我的母亲与众多的母亲

像被时间点亮的灯塔

背上驮着要度过黑夜的谷穗

哦,你应该相信

这样的*昏,在一天中

变得最为神圣和珍贵

我的母亲,与众多的母亲

在漫长的岁月里洗脸

她们呼唤着孩子们的乳名

温暖溢出攀爬的青藤

我要分享我的骄傲与荣光——

与母亲相遇,是我最大的幸运

07我的叙述

国哥

天降小雪,有朋友约酒

其实我没几个朋友

不善交际而且脾气不好

很多相熟的人都走淡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但我愿意这样迁就自己

活着尚且不易

快乐与否也没那么重要

我们围着一个飘满辣椒的火锅

打开好几瓶酒

酒这东西,像个和事佬

能冲淡不少尴尬和无奈的氛围

他们提起我的诗歌,都是溢美之词

今天酒醒之后,感觉当时

我应该再谦逊一点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啊之类的

尽管多年以前,我就相信自己

天生就是诗人

我拿手的技艺

也只是玩玩文字游戏

听朋友说起车床和电气焊

说起他们亲手制作的家具

我的自卑感如同滔滔江水

我连大衣的扣子都缝不好

拧个灯泡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记得席散的时候

雪早就不下了

在江北,雪往往就是个借口

你只能想象玻璃窗外雪花纷飞

想象从小酒馆出来

白茫茫一片

谁也不舍得踩上去

你要知道,天地之大美

就是层窗户纸

一旦戳破就一片狼藉

还有什么意思

08我的叙述

张常美

如果我能够再老一点

就可以向你们要一把椅子

坐下来。心平气和地

说说我的窘境

并尽量保持冷静客观

——快四十岁了……

噢,对不起

我快四十岁了

还这么急切想向你们讨一把椅子

09我的叙述

春暖花开

词语有凉意

遇到倒春寒时

冰菱也可以说出一朵花

在湖面

流水中止了落花的意图

独自凭栏

我看不见涟漪

这是在新年的某个早晨

我想提前问候春天时

某一瞬间的迟疑

10我的叙述

念初

花朵压枝头,茂密,繁华

有时站在树下

花瓣偷吻着,

我的羊角辫、衣领、泥土

风吹树枝。麻雀升起,消失

留下我一个人,和一个*昏

每次穿过小径

柳条浸润目光,小河浸润时光

游鱼拽住脚步

偶尔也会捡起石子

复习孩童时打水漂的技巧

仿佛一切,永远不会改变

11我的叙述

非可

双手合什。我和朋友住在另外的地方

跟在他的后面,眼睛一直顶着白纸

我喜欢宋词。可是在岛上,王维才能打开新的一天

这种怪行为,在椴树蜜里占据亲戚

分享。能分享的只有他了

所以,他对我来说,是手指,左右,寂静和孤独

给他写信,是柚子层层剥开皮

逐渐被潮水涨起来的事物

捧着他的脸,甚至不能够,不能够在水里游一会儿泳

就要探出头来

我高兴他是我的朋友

这不关蜜蜂和蝴蝶的事,最起码

我想要贡献花椰菜

无论三千米的流水,那一个残缺的瓢

是的,太阳快要下山了

“风在我手臂中,变成灰白”

12我的叙述

勿忘初心

记得他一直爱吃麻辣烫

记得他喜欢,本地香槟

找家上好的店坐了下来

一起吃午餐

三小时后,他就要坐火车,返校

再见面,是四个月以后

想起这些,胃部拧了一下

原本就有胃病

这下,全然没有了食欲

临走时告诉我

他已不再爱吃这些

让我记住

他不在身边,要少吃

会对身体不好

瞬间感觉,眼前坐着的

是熟悉的陌生人

.2.21凌晨

13我的叙述

林非夜

我试着

把身体里那些奔涌的字句

全倒出来

用尽所有的设计方案

给它们穿上各种衣裳——

现在。我不能这么写了

现在我

显得异常笨拙

几乎丢失了所有的表达方式

我对着蓝天比划

“我和这份蓝一样匮乏”

沙地上,我对着被昨夜的风

吹落一地的木棉花比划

隔着窗玻璃。对着

停在窗沿上

两只尚未察觉的麻雀比划

它们飞离我还意犹未尽

这是我掌握的一门新的叙述

如果我可以

把这些比划

写进诗里

0222

14我的叙述

蒋红平

在门诊大厅,每天来来去去的患者

药片从我们手中发出去

在他们体内溶解,对抗,消失

——这些非生命的东西

它们是一个个战士,比生命体

更有生命力

叙述及此,我突然联想

这药架上的每一片药,多像一个个人

上面标注它们的生产日期

时间不长的有效期

它们的批准文号,仿佛准生证

可敬,可畏

.2.22

15我的叙述

云小九

想起红泥人

想起辛巴族的女人

硕大的乳房,横挂胸前

她们席地而坐

笑脸前,捧一碗玉米粥

他们退守丛林

栖身于纳米比亚边远的村落

而我们递出食物和水

包裹严实躯体的,是虚荣,猎奇与怜悯

惊异于,红泥混着*油涂抹的发肤

并嫌弃她们身上的气味

她们坦然接受审视的目光

酋长在远处

婴儿趴在女人胸前

使劲吸吮。一枚黑色

的生命

16我的叙述

土匪小白

喜欢这样的寂静,河水把星光缓慢运去远方,坐在河岸

用沉默叙述一个热爱生活而又混吃等死的人

略显可笑。少年时,美好事物不必叙述,步入中年

叙述的事物又略显苍白

花朵在夜晚开着,看不清,其香气淡淡

朦胧制造另一种美感

不可预料的事情同样带着诱人香气

夜归人如鸟儿急着归巢,他忽略了夜色,如同忽略疲惫

我不自觉地赞美起小镇,一个外乡人

用光了对故乡的情感

17我的叙述

崔岩

久雨方晴,阳光是一场

盛大、明亮的疼痛。它刺入

土地的穴位,扎进泛*的河水

它也刺入我。

在躯壳内部

破开淤塞,使我颤栗

它在颅腔搅动

使一部分浆体小心挪移到

它未能指向的地方

.02.22

18我的叙述

默问

我的年纪

已经不习惯说恨

更不会轻易说爱

阳光正好的时候

也不再励志

如果我醉了

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你也不要相信

如果恰巧喊出了孩子的名字

你一定要相信

如果恰巧喊出了母亲的名字

你也

一定要相信

19我的叙述

赵力

我还在床上赖着

他已经把早点做好

不再像年轻时那样亲我的额头

挠胳肢窝

只站在餐桌边高声喊:吃饭了

我还在沙发上窝着

他已经把两菜一汤端上桌

还有盛好的米饭摆好的筷子

依然是喊一声:吃饭了

饭桌上也言语不多

有时会讨论一些健康和养老问题

有时会讨论屋檐下

飞回来的燕子是不是去年那一只

我们唯独不谈儿子匆匆回来

又匆匆飞走的事情

只是谁也不去收拾他的卧室

没叠好的被子

依旧保持他刚起床的样子

.2.20

20我的叙述

初见

做为独立叙述的一部分

他讲到水果沙拉

好吃的小馄饨,和难以下咽的冬瓜汤

安娜老师总有抱着他,他哭到泣不成声

我绕过鹅卵石路走进幼儿园,牵着他走出校门

栅栏外永远有一束光,一枝鸢尾花的春天

那时我穿碎花裙,扎漂亮的马尾

“多么年轻的妈妈呀……”

那时没有多余的脂肪,父亲仍在修剪一株冬青

放下剪刀喊我小女儿

母亲是魔法师,她变出烘焙的小饼干

外婆刚做完白内障切除,眼睛蒙着白纱布,

我们的闹铃每两小时响一次

为她滴眼药水

镜头再一次转换

我与F先面对面坐在“图兰朵”咖啡厅

他的钥匙忘在写字楼,与夫人争吵后冷暴力,准备夜不归宿

再去全套精油按摩

我们狡黠的笑,心照不笑的笑

甚至笑出眼泪来,末了他郑重地说

“总会生出一些不受控制的藤蔓……”

21我的叙述

月窗

眼看着小红就要爬到第一个树杈

她回过头来喊我,快上来

我想起奶奶,她说

这棵十几个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槐树上

住着一位神仙爷

具体是哪位神仙爷,她没有说

我记得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昏

我从树下过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模样的

神仙爷,在高处的树杈上坐着

从此我便不敢再往树上多看一眼

那是大不敬,记得当时我还对着神仙爷

磕了三个头

我仍然不敢再抬头看小红

我想对树边的涝池里扔石子

其实我也不敢扔石子,母亲正在涝池边

洗衣服。她说你认为雨水是干净的

它就是干净的,它是老天爷的恩赐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神仙爷什么是老天爷

但我对神仙爷和老天爷

产生了莫大的敬畏感

那是在我给涝池里踢了一团干狗屎

被父亲打一顿后

现在,涝池填平了,盖了房子

我好久没有看到小红了

而老槐树倒成了我和姐姐回家认路的标志

它没以前那样粗壮了,叶子稀稀拉拉

姐姐说过了过了,公交车还在继续向前

我和姐姐只能往回去走一段路

母亲一眼就看见我们

母亲从我们出嫁那天就交给我们一个帐户

密码是六个一

余额为零

直到现在,我的余额还是零

我从来没问过姐姐

她长得越来越不像母亲,父亲越来越爱她

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种地人

他一直那么瘦,一直有用不完的力气

弟弟继承了他的皮肤白

这是我一生中是最大的遗憾

还有我的奶奶,临死时都没有见上我一面

那时候我的第一个孩子刚刚出世

以致于后来我常常梦见奶奶,坐在门口

晒暖暖,呆呆地,一句话也不说

我还梦见小红,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好像迷路了,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

母亲说梦是不可信的,只是小红很少回家

继母不喜欢她

我仍然能回想起她站在树上大无畏

开心的样子

父亲说槐树太老了,老得连树都有狗打洞

每年春天,槐花也开不了几串

槐花疙瘩真香啊

可父亲不爱吃,母亲说酸胃

我不能给她们讲纯天然的营养价值

我甚至不能说有时候回家根本没有注意过

那棵有着古老传奇的大槐树

更不敢问关于神仙爷的事

而父亲似乎早忘了那顿打

每次送我们到车上,都会替我们买好票

这是,在我和姐姐坐上车后买票时

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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